Takumi

保持清醒,爱自己所爱。

【新志】金鱼·酒与烂牌

【19】


*

后来的路上,宫野志保一手各拿着一听可乐,工藤新一双手抱着比他脑袋还要大一圈的西瓜。

有久违的蝉鸣在他俩路过工藤宅邸门前时突兀地响起,自行车的铃铛从老远处隔着发热发烫的空气汹涌袭来,她没在意,站在路中问:“你不回家?”

他在她前方两步远停下,回头道,“本来是想的,后来觉得帮你把西瓜抱回阿笠博士家再说,现在打算……”

“让开让开!”

眼前的人伸手,那听被他打开又没喝几口的可乐在惯性作用下泼洒在空中,跌进他怀里前,宫野志保看见他另外一只手不堪西瓜的重负,险险垂落,被她一臂抵挡,企图用他身后的墙壁作为支撑,可她大大高估了这个绿色球状外表的坚硬程度,便听「啪」地一响,从裂缝里迸溅出的水红色汁水撒了两人一腿,他的白色衬衫上还洇湿了一大片棕色的水渍,哦,是刚刚飞天的可乐。

“啧啧啧。”罪魁祸首不知是嘲笑还是感叹他和她此刻过于狼狈的姿态,继续骑着他的自行车扬长而去,再下一个路口拐弯,不见踪影。

“……西瓜,裂了?”他刚想抓一把头发以示无措,觉得双手黏腻,又悻然放下。

一点都没有水准的问题。

宫野志保推开他,感受着腿上的西瓜汁滑落进鞋袜,眼皮不由一跳:“工藤新一,你赔我的西瓜。”

 

*

明明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沟通不顺,她表示可以回房自个儿把炒饭吃完给这两人提供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去交流,结果毛利兰争着抢着从他手里夺过打包盒,「噔噔噔」地跑回房间,留下一声能将房子震三震的关门声。

“……”她无语,从他手里拿出剩下的一盒,默不作声地打开紧紧闭合的盖子,刚要一勺子铲下,刘海被人由身后往头顶一撩,手背凉凉地贴上额头,“退烧了呀?刚好我才想起来,忘记给你去药店买药了……”

“你能记得什么?”被毛利兰无理取闹逼问后的不耐顿时升起,宫野志保用手中的勺子用力戳了戳芳香四溢的炒饭,丢下后抱着手,将脑袋撇向没有工藤新一的一边。

“是谁惹我们宫野大小姐生气啦?”话说出口,工藤新一才觉得自己这话不过脑,随即从她身后绕去,变戏法似地掏出半个红彤彤的西瓜。正中心已被他挖开,还细心地将大块分成了小瓣,“你刚刚站在阳台上,是在和小兰说话?”

宫野志保垂眸看着端来的勺子,不是那么情愿地张开嘴,又很快被果肉的甘甜清爽扫去大半阴霾,她将颈项上的小鬏拆下,以手作梳捋了捋头发,问他:“你昨天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差不多简明扼要地说完,他也将她没什么胃口吃的炒饭搜刮掉大半。宫野志保伸手稍施力气地拉了拉工藤新一的耳垂,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她……她说她要「死掉」了……你还递刀?工藤新一,你到底是罪犯还是侦探哇!”

“嗯……”他夹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腮帮鼓鼓地回答她,“我这也不过是帮她看清自己的内心而已嘛。”

嘴上因为感情受挫轻而易举地说着「死」,可若真给予「死亡」的机会时,又有谁能真正意义上做得到义无反顾。

“就算不是诚心诚意,话也不是就能随便乱说的。”

听到此,宫野志保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懂这个道理。”

“你和我懂就好了嘛。”

 

晚饭是姗姗来迟的服部和和叶带来的。

除了当地的海鲜,他们也记得宫野志保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特地带上了清丽可口的素味水果寿司卷。虽然期间毛利兰依旧时不时说上一句带着点自怨自艾的话,好在几人接受能力都挺高,几次下来几乎能免疫或者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吃饱喝足后,和前两天的疲惫不同,几人围坐在桌子旁,开始商量该如何丰满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夜生活。

“打牌嘛,我带了扑克!”和叶说着就想冲上楼去取,被服部拽着后衣领拉回,“别急呀,你忘了刚刚我们在商业街看到的了?”

工藤新一见服部平次神神秘秘,在桌子底下踢他:“快说,看到什么了?”

“哎呀哎呀,就是一水溜的酒馆,总比我们在这屋子里干巴巴地打牌来得有趣吧?”

她将最后一块芒果咽下,拈着水果叉比划:“据我所知,我们几人都没有成年。”

“小姐姐!”服部坐在她对面激动地拍了拍手,“谁说我们去酒馆要去喝酒啊?我们可以就点几杯饮料,然后去享受那个氛围。”

他在一旁也点头附和,一听就知道也是被服部平次给说的心头痒痒。

但谁又不知道呢,现在嘴上说着只喝饮料,到时候可就……

 

宫野志保靠在沙发上,看着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兴致盎然地拿来一箱啤酒,放在她的脚边。

选的这家酒馆灯光昏暗,但氛围很好——蓝紫色的灯光慵懒地洒在店内的每个角落,给在场的所有客人都罩上一层欲盖弥彰的神秘,偶有轻笑从各种卡座传出来,也不会觉得吵嚷,反倒与此融洽得般配,更添暧昧。

她在他打开一瓶啤酒时探手盖住要冒出泡沫的瓶口,玩味地说起:“酒后可不能驾车。”

他一愣,刻意凑近她脸侧,“那只不过是自行车。”

“但我怕你醉了糊涂的把我一起带进沟里。”

他压根不管周围有人,在暗处轻吻她脸颊,“不会的,就算真的翻下去,我肯定把你护得好好的。况且……”他拨开她的手,率先将她面前的杯子倒入金黄的酒液,“到时候醉了糊涂的,说不定也不止我一人。”

游戏开始前,宫野志保再次暗叹,这石垣岛可真是警察不靠谱,各路商家也都主打一个有钱赚就不管法的状态。

当然,最离谱的。

她淡笑着看两人算不上熟练地分发扑克的样子。

不过,想象一下坐在小石楼里几人围坐在一起玩「捉乌龟」,在这样靡靡气氛的酒馆里,或许的确会让人心中有了更多在平常时分难有的冲动。

“哎嗨!”服部平次将从工藤新一那里抽出的最后一张拍在桌上,“我不是鬼牌!工藤!来来来,喝酒还是……”

他将鬼牌轻飘飘地丢在散乱的牌堆上,拿过桌子上的打火机悠悠然点着每个卡座台面上都配备的一只香薰,“你问吧。”

橙黄色火焰在蓝紫色的池潭里摇摆跳跃,宛若一条金鱼,徜徉在晦暗与光明的交界,无言地将爱流动成水。

宫野志保见和叶笑着覆在服部平次耳边,而后服部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开口:“工藤,昨天晚上,你睡觉是头朝东呢,还是朝西呢?”

这次轮到他握拳轻咳,在小腿处被人不轻不重地一踢,他瞥开目光道:“朝西。”

“喔!”对面两人促狭地看着她和他,不一会儿就笑作一团,徒留一旁的毛利兰一头雾水,扯着和叶的衣摆问,“新一睡觉头朝东朝西,有什么讲究吗?”

“没,没讲究。”和叶憋着笑赶忙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她拿起酒杯,轻抿。

他的房间床头朝东,而她的朝西,这两人哎……

宫野志保眯起眼。

新的一轮重新开始,这次,宫野志保坐直身子,在其中一循环抽取毛利兰的卡牌时,成功抽到鬼牌。

不过,她是故意的。

从面部微表情观察便可知毛利兰在上一轮抽到了这张鬼牌,她不过是在毛利兰所拿牌的上方一一划过,轻而易举拿到了她想要的。

也不知道是其他人运气太好还是怎么样,直到最后只剩下她和和叶,那张鬼牌依旧在她的手中。

“志保!你笑得好可怕!”和叶在她手中仅有的两张牌中摇摆不定,只要拿到宫野志保手里可以与自己手中成对的「K」,她就可以安全逃离对面那两个坏心眼的家伙——一看就是要报复她和平次刚刚问的问题。

“哎呀不管了!就这张吧!”和叶果断抽出,大喜转变成大悲,她懊悔地将头埋在牌堆里,“什么嘛!志保,你果然是要针对我,对不对!”

她的笑容更盛,将手伸到和叶面前,“那你针对回来嘛。”

和叶坐直身体,把两张牌飞快的交替,服部在一旁叨叨:“你别就想着换牌,到时候她挑的时候,你的表情也记得收住!”

“我知道了啦平次!”和叶咬了咬唇,“你好烦!”

无论宫野志保在两张牌之间怎么摸索,和叶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哎,这倒让她也有点不好办了……

“右边。”工藤新一的声音突然响起,服部和和叶神色皆是一愣,刚要闻声看去,左边的牌就被宫野志保抽走。

“一对「K」,”她将最后的一对丢在牌堆里,而和叶手中的,赫赫然正是鬼牌。

“工藤!你跟小姐姐玩声东击西呢!是不是作弊了?”服部平次怀疑地看着他和她。

工藤新一将身子靠在她这一侧的扶手上,在这灯红酒绿之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木质香,“没啊,我只不过帮她试探试探你俩,最终她不也没听我的,选了左边嘛。”

她轻轻笑了笑,对和叶开口:“我问了?”

“……你问!”

宫野志保撑着手臂也靠向他身旁,敲着脸侧好一番思考,才徐徐说:“和叶,你知道……服部君脖子上的那一小块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她故作惊讶地捂嘴:“哎?真的不知道吗?”

和叶朝服部平次不自然地瞥去一眼,“不…不知道啊!”

“可我……”她拿起酒杯晃了晃又晃了晃,“还没说是服部脖子上的哪一块呢。”

她感觉到自己腰上覆来一片温热,背手轻轻拍开。

“……我喝酒总行了吧!”和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喝完干什么!要是喝醉了,等会儿还得…还得毛利照顾你。”服部拿过和叶的酒杯,朝她和他龇牙,“你俩等着。”

工藤新一笑得直不起腰,随即又想到问题的关键,上手揽过她的肩膀:“喂喂,服部这么黑,你是怎么看到的?”

他的呼吸吹得耳朵发痒,宫野志保忙不迭用手指将他推远:“我猜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他隔着她的开衫轻轻揪了一把她的腰,“快告诉我。”

这次换她覆上他耳边,趁服部在洗牌,和叶还沉浸在被她看破的羞赧中,宫野志保施力锢上工藤新一的颈项,对着一处用指尖摩擦。

“刚刚他俩联合想问题时,我看到和叶搓了搓服部君这一小块地方,说……”她停顿,见她久未说话,工藤新一转过头,“说什么……”

突然贴近的嘴,麦芽的香气钻入他的鼻翼,不过舌尖与贝齿一秒的接触,工藤新一只觉得身下一阵酥麻,耳边再次传来她的笑。

“说,疼不疼。”

 

毛利兰将最后一对「A」扔在牌堆上。

“新一。”

他把鬼牌也丢下,朝毛利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问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宫野同学的?”

这是游戏进行到现在,首次的开诚布公,对面服部和和叶已经摆好吃瓜的状态,留下剩余两人一个面无表情地等着听回答,一个不知为何没了声响。

“新一,你说不出口吗?”毛利兰因为工藤新一的反应自觉找到了制高点,她早就想质问他和她,“是因为喜欢的时间太短才说不出口吗?还是因为羞耻于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因为各自的欲望而肮脏地纠缠在了一起!”

她看见原先还打算看乐子的两人害怕地瑟缩在一起,而他则是缓缓起身,拿过还剩下一半的啤酒瓶,悠哉悠哉地替自己即将见底的酒杯满上。

她以为,他已经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了。

“三年前,”金黄色的酒液配合着抖动的橙色鱼尾,仿若黄昏下一处波光粼粼的河滩,“我三年前就已经喜欢上宫野了。”

“骗人!”毛利兰激动地站起身,惹得周遭卡座的客人纷纷侧目,“三年前?她也就只来了一个暑假,凭什么比得过我和你这么久以来的感情?而且这三年里,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她这个人!”

“我早就说过了呀,”工藤新一弯腰,将倒完的空酒瓶丢入酒箱,又拿出新的,熟练地用开瓶器打开瓶盖,“告诉一个人对她的喜欢,就要负责。”

负责什么?

负责对方反之而来的情感,负责双方或许将要一同行进的道路,负责自己的做下的这个决定。

他选择藏在心里,直到果肉成熟的那天,邀请故人继续品尝。

 

*

「咚咚咚——」

“Miyano!”

「咚咚咚——」

“Miyano?”

「咚咚咚——」

“Mi—ya—no!”

她趿拉着拖鞋,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无语地来到玄关给嚎叫了半天的人开门,见他一手倒握着一瓶色泽晶莹的饮料还是什么的东西,穿了个大裤衩大剌剌地走进门,“喊了你好久,怎么才来开门啊?”

“谁跟你一样,洗澡洗得飞快。”她换上了一条小吊带,少女青春期发育中的玲珑身形和着刚沐浴后的清冽气息,让原本还觉得没什么的工藤新一莫名就红了耳朵,打着马虎眼赶紧从她身旁挤进屋,“哎,大晚上无聊,我就拿了我爸妈最近刚给我带来的饮料,找你继续玩玩。”

没想到她直接拒绝:“不喝,我西瓜还没吃完呢。”

说到西瓜,虽然因为那场意外撞裂了新买的半茬,但好在还有半个完好无损,她洗澡前将其又放进冰箱,现在她就必须得把今天那大半个吃掉,不然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尝一杯,我妈走之前和我说这可好喝了。”他已然从橱柜里拿出杯子洗净,「咕嘟咕嘟」倒满后径自递到她的面前,“尝尝嘛。”

扑鼻而来的是柑橘的清香,她终是没抵挡住他的执意,本想浅抿一口,却被来人突然倾斜杯子一下灌进去几大口,连忙拨开他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这不是…咳咳咳,这不是饮料啊工藤新一!”她「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末了拿着勺子赶紧挖下一块西瓜塞入嘴中,“这是辣的啊!这是果酒吧!”

“酒?怎么可能。”工藤新一不信邪,就着她喝的那杯一饮而尽,随后是逐渐通红的脸,放下杯子后抢过她手里的勺子也大挖了一块西瓜吃下。

瓶子周身是两人看不明白的文字,上网一查,貌似是东南亚那边生产的酒,他不甘心地打电话给他妈妈,才得知那天临走前,工藤有希子是在和工藤优作夸赞这酒的美味。

许是酒精发挥了功效,宫野志保很快就困意上身,催人回家无果,便自行回到房间准备入睡,哪知门还没碰上,工藤新一就紧紧跟上来。

“我说,你也折腾一天了,能不能回家好好休息去?”她掀开被子钻进去,露出一个脑袋盯着赖着不走的人。

“你睡归你睡,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笨蛋。”骂完这句,宫野志保将被子彻底罩过头顶,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本来就是想来找她喝完这瓶,再赖在博士家里睡一晚,明天拉着她出门继续到处溜达,可人一丢下他自己睡去,他倒还真有些空虚,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床旁,缓缓坐下,望着未拉拢的窗帘外,看着暮色席卷世界,偶有几只黑色的飞鸟影子划开庭院的树梢,剥下伪装了一天的面具。

他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直至瓶内的酒液消失过半,他忍不住地打起酒嗝,生怕吵醒她,回头却见她早已将头伸出被窝,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很好看。

很好看。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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